Saturday, April 28, 2007

3月28日第五次讀書會進度摘要(陳光興去帝國導讀及第二章)

去帝國導讀及第二章 梁志鳴
1. 基本立論
本書探討「去殖民(發生在殖民地)」、「去帝國(發生在帝國內部)」、「冷戰」、「全球化」等概念之間的關係。作者的基本立論是:二次戰後,殖民主義表面上終結。但是受到冷戰結構的影響,殖民地對其與殖民者、殖民歷史、殖民前歷史的反思關係未能真正展開。同樣地,帝國內的去帝國過程,包括對其罪惡、錯誤、及其與殖民地關係之間的反思,也未能有效進行。二次大戰後的去殖民與去帝國運動快速被冷戰體制所攔截,直到80年代冷戰開始鬆動,成為全球化得以存在的條件時,去殖民才找到出發的生機。之前被壓抑的去殖民力量,才獲得重返,得以重新凝聚。
冷戰架構亦即「親美反共」的架構,社會主義世界被妖魔化,去帝國與去殖民的力量被視為破壞自由世界團結力量的因子而被壓抑,於是在前殖民地重新發現並建立真正主體性的契機於是喪失。不過,全球化雖然帶來去殖民與去帝國力量的重返,但是殖民主義並未真正消失,而是轉換成新殖民主義,透過全球資本主義的方式繼續發揮影響力。表面上全球化是歷史的終結,實際上背後具有高度的意識型態。全球化大論述則快速地想要忘掉、甚至切割全球化與殖民帝國主義的歷史關係。因此,作者試圖將殖民與帝國主義的思考放回全球化的脈絡之中。
如果將上述架構放回台灣的脈絡,作者認為台灣戰後對日本殖民主義的去殖民反思工作並沒有發生,這個結論也構成本書分析的起點。
2. 去殖民需要什麼樣的理論?
第二章主要試圖建立去殖民分析的理論架構。亦即,如果要將殖民與帝國主義的思考放回全球化的脈絡之中,我們需要什麼樣的理論?
2.1.精神分析的必要性
殖民主義不僅表現在物質層面,也在殖民與被殖民主體的精神層面留下痕跡,作者認為這些深埋於主體意識層次的殖民結構,必須被加以分析(殖民者的認可/他者/白面具)。
2.2.過去的精神狀態—妒恨政治與對殖民者的認同
二次戰後掀起殖民地獨立建國的熱潮,殖民主體精神層面的殖民結構是否因此被終止?作者對去殖民運動所產生的三種主要效應進行分析,包括國族主義、本土主義、文明主義(141),主張殖民過程中所遺留下來的精神結構在殖民母國離開之後仍然繼續產生影響,甚至引發妒恨政治。唯有透過對此精神層面進行分析批判,才能去除妒恨,構築具有自主性的主體意識。
2.2.1.國族主義(建立民族國家)
殖民主義的發展與資本主義密不可分,並以民族國家為實踐的手段。因此,去殖民運動為對抗殖民主義,必然訴諸打造新民族國家。但此手段仍受殖民主義內在邏輯的制約。國族的打造會衍生極端國族主義、盲目排外、甚至產生種族歧視。在新國家產生後,族群本質主義是最廉價的政治動員法,如果沒有正確的社會政治意識為基礎,常常反而比殖民主義更為反動(暗批台灣民族主義)。
2.2.2.本土主義(認同被殖民者自身)
本土主義指的是對被殖民者自身的認同,被殖民者的解放要透過自我與自主尊嚴的復原來進行。然而這仍然是以過去的殖民者作為認同關係中的他者,也就是說,如果殖民者是A,本土化就要強調非A。作者因此呼籲,雖然拒絕殖民者是走向自我認同不可避免的先決步驟(例如不再認為黑人只是不完全的白人),但是拼命強調本質上的差異,會是一種無止盡的全面否定。這仍然是掉落原本的殖民關係框架之中,除非殖民狀態全面消失,否則無法停止為反抗而反抗的狀態,如何脫離此一殖民框架的糾纏,是本土主義者必須面對的問題(暗批台灣本土化運動。另外,今日本土主義與全球化產生連結,不僅是為了反殖民。也是為了在全球化中突顯自身)。
2.2.3.文明主義

2.2.4.不脫同一框架
上述三種去殖民的效應都無法擺脫殖民主義所遺留的精神框架。此一框架會與「資本主義、父權體制、異性戀體制」相互作用,強勢者彼此結盟,弱勢者卻被打散,批判與反抗的力量也因而被削弱(見143頁圖一),因此需要提出一種新的認同方案,才能打破此一困境,此一方案就是批判性的混合。
2.3.如何解消殖民架構下的認同?批判性混合。
批判性的混合:自我的再認識是解除危機的起點!要試著成為他者,將不同的文化因子混入自我的主體性之內,以跨越體制所切割的認同位置及邊界,並消除各種區分的殖民權利關係,這是被殖民弱勢主體之間的文化認同策略。此一策略避免複製過去的二元認同(殖民者與被殖民者),也避免無謂的自戀(認同被殖民者自身),這些都是複製既有的殖民結構,真正重要的是去認同弱者,以打破(如圖一所示的)結構,並促成弱勢者之間的結盟。
2.4.方法:殖民—空間—歷史唯物論
批判性混合以「文化主體性的再認識(重新反省主體所抱持的文化想像)」作為起點,而作者所提出的具體文化研究方法是「殖民—空間—歷史唯物論」。歷史唯物論(生產模式/生產力/生產關係/上層結構)的缺點之一是以歐洲為中心,因此作者強調將空間的因素放入唯物論的討論中,以產生去中心化的效果。
「空間—歷史唯物論」的預設是,資本主義是殖民主義的延伸!在全球化的脈絡下,在地的文化結構可能與區域或全球生產/流通機制有關,因此,此一研究方法除了包括「空間」、「歷史」之外,更應該納入殖民的研究。要理解、甚至解構當代的文化型構與主體性的構成,必需回到殖民史在特定時空中的操作,所帶來的長期效果。之所以產生這些效果,是「殖民主義(統合力量)」與「時間(既有的歷史型構)」和「空間(特定地理空間)」相互碰撞的結果。而這樣的研究方法瞄準的研究對象則是「文化想像」
從「殖民—空間—歷史唯物論」出發,在1492年之後,一時一地的文化想像,應該被認為是「殖民」、「歷史」、「地理」彼此辯證影響所產生的結果。殖民主義發揮著統合世界的力量,但其在不同時間與空間會產生不同效果。殖民主義在當代更轉化為新殖民主義,其具體操作以文化想像為中介,文化想像的內容來自於殖民認同或是不認同。因此以「殖民—空間—歷史唯物論」對「文化想像」進行研究,便成為作者所提出的研究方法。
3. 問題
A. 歷史問題:本土化運動是政治民主反對運動的文化與社會基礎?反對運動得對抗背後有美國帝國主義支持的威權體制?反對運動重新打開被關閉的戰前殖民主義歷史?政治民主化運動可以被等同於去殖民化運動?
B. 作者強調在親美反共的架構下,台灣與戰前殖民者日本的關係未能釐清,因此仍受到「殖民框架」的影響,但真的是如此嗎?陳光興的論述對於KMT作為殖民者的角色始終隱而不談,使得國族主義、本土化運動等等被連結到對於過往殖民主義的遺緒,亦即因為沒有對與日本的殖民關係進行很好的反省,所以產生妒恨政治。這似乎不是很有說服力,是否應該將KMT作為殖民者的角色納進來,也就是說,這些運動不是對過去日本殖民關係、歷史或身份認同的反動,而是對另一個殖民者的反動。否則其論述無法很有效分析感情層次的差異。陳光興對於台灣族群問題,藉用「平行/交錯」的「殖民/冷戰」雙重結構來解釋。強調兩條路線的苦難沒有交集,可以被輕易動員。真的是如此嗎?不僅苦痛的歷史互不存在,更重要的是歷史主體的差異。多重殖民的架構如果沒有被凸顯,反而會落入產生妒恨政治的陷阱(隱藏的殖民者批評被殖民者停留在過去的殖民框架中)。
C. 本土化運動是否必然陷入A與非A的框架?還是可能產生文化去殖民的想像?
D. 憲法如何處理國家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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